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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8月14日 星期三

【海鳥】天使稅


天使與鳥都是突如其來的。
連日酷暑被大雷雨連夜大掃除過,清晨空氣濕潤、舒爽宜人,陽光露臉曬乾路面也不減其涼意,微風搔過鼻腔、難掩癢意。
小小的、細細的羽毛延續著石塊鋪設的道路散落,一根一根延伸到園田海未所在之廊下──橘黃色鳥嘴呈扁平、整體偏白色、體態圓滾滾的小雞,啄食著麵包。
比起不動如山還不如形容為不動如木頭,一隻、兩隻、數不清的麻雀佔據了頭、肩膀、大腿──屬於海未端正靜坐的寫照。

睜眼也未見鳥兒們的膽怯,依舊佔據木頭享受著休憩時間。
「少少──少當家!」
闖入的男子,把鳥兒驚嚇騰空飛起。他與海未身上穿著相似,皆是統一制服般簡便深藍浴衣。
「天、天使來了,又是天使!」
「哈啾──來了嗎?」終於打出噴嚏,海未揉了揉鼻子。
原來是案件的味道。她捧起地上啄食的小雞,跟隨員工的腳步離開作為宿舍的日式房屋群。
天使是員工間心照不宣的案件代號,意思是園田酒造──又被強制徵收了天使稅(Angel's Share),儘管根本沒有簡稱到──簡稱「天使稅強制徵收案」。
天使稅原指威士忌新酒熟成過程中蒸發掉的酒液。新酒裝入橡木桶經過數年熟成,因為橡木桶本身有毛細孔,使得水與酒精滲透,因此不同的溫度、濕度與環境,酒液會隨時間逐漸少量蒸發。這在釀酒人之間形成佳話──香醇的美酒連天使都無法抗拒,被老天爺抽稅貢獻給天地,而天使們就是國稅……更正,天使稅局的稅賦員,負責徵收威士忌稅,於是消失的酒液也稱作天使稅。

推開宿舍充滿古風的大門,一張宛如影印機熱騰騰、燒燙燙的新紙張啪地打印到了海未──稜角分明的五官上。
「國稅局擦擦布喵!」
「太近了,凜。」海未推開那隻──如同戰車勢不可擋、不知後退為何物,簡直要用人臉破壞道具的手掌。
「稽查文件要乾脆呈現,另外不能貼到人臉上。」
「是的,海未衛門……海未衛門、海、海衛門嗯好順,決定了以後叫海衛門喵!」
又不是考卷滿分。凜指過來的指尖上彷彿都能看到雙圈圈的花丸圖示……儘管那只是指紋。
「凜你在做練習嗎?」
凜併攏指尖,朝海未行軍禮。
「嗯對,要為希隊長的酒吧作趕奧客練習,凜二等兵乃是國稅局擦擦布雞查員喵。」
搞不清楚到底是雞還是貓。
「是查 員吧?」
提出糾正,「啊──!」凜懊惱地抱頭,「又念錯了喵。」
「畢竟念起來有點像繞口令,多練習練習習慣就沒事了……我還有事情,要先走了。」
「啊──!」凜越過海未肩膀指著,「有雞!」
每次只要凜不合一般分貝數大叫就會嚇海未一跳。不過她也習慣了,揉了揉耳朵、靈光一閃──似乎可以把雞交給凜。
「不知那裡跑來的。我有事要去店裡處理,凜可以幫忙保管嗎?晚上再還我。」
「放心,凜不會吃掉它的喵。」
凜接過小雞,併攏指尖朝海未行軍禮。「凜二等兵賭上國稅局擦擦布雞查員的身分絕對會貨到付款的喵。」
到底是雞還是貓?或許兩者都有。
「不是使命必達嗎?」
「嗯、對……大概、喵。凜二等兵出花,情緒高漲喵喵喵喵喵──」
目送那忍者奔跑般的身影,感覺更不放心了。

園田酒造創業於寬永年間──元和之後、正保之前,如果要比喻就像平成是在昭和之後、令和之前這般毫無解釋意味的解釋──至今三百多年的清酒廠。釀造所與店面兩隔壁,從古至今傳承著純手工的職人精神製作。
酒樽牆前停兩輛警車,正確來說一台是巡邏車、一台是普通轎車搭著警笛。
「誰來救救我~」
門口擠滿看熱鬧的人群,真可怕、連求救聲都出現了。
「花陽,給我等一下~」
拜託給門口應付鄉親的員工,海未從側門進入,一如往常濃濃大米發酵的香氣刺鼻。抽過圍裙綁緊,接著以襷俐落從肩膀兩側至背後交叉纏繞,最後在腋下附近打結,將浴衣寬大的袖子塞到綁帶之中。一腳踏入儲存酒桶的倉庫,一位穿橘襯衫、把袖子捲到手臂的警察蹲在地上。
「穗乃果警官,案情如何?」
「嗯是天使稅。」
順著穗乃果視線,海未發現了一枚羽毛,旁邊則是準備裝瓶的橡木桶,內容已經快空了──目測約能裝一支。沒有簡稱到的案件,簡稱「天使稅強制徵收案」,國稅局……更正,天使稅局應該要查察天使徵收的稅實在太過誇張。本來園田酒造就是小量生產,這下徹底變成小小量生產。
所有的事件好發於細微之處,一開始沒人發現、陸陸續續的少量徵收,不知從何時起二分之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的剩餘量,注意不是減少量而是酒的剩餘量,然後至今竟然只剩下一支的量。
最後,留下了一枚羽毛,或許是天使喝醉了跌跌撞撞返回天堂。
「──個頭啦!」海未喝斥,「天使會這樣徵收酒嗎?這是酒鬼吧,稅金小偷、酒鬼稅金小偷!」
重要的事情得說兩次,兩次之中還要排列組合的變化。
「海未ちゃん,別、別激動。等其他人查證完再說好嗎?」
環視周遭,幾個警察三三兩兩走動。
每次警察都會例行性詢問酒造員工,這次也不例外──犯案時間為半夜,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犯人長相,攝影機的內容也毫無異狀,唯一異常的是每次被犯案的酒桶邊都會留下純白色的羽毛。
海未看穗乃果閒閒沒事便問:「你不是警察嗎?」
「是啦,我在觀察還有跟人交談。你想嘛,警察要跟一般市民合作無間,才能win win共創雙贏啊!」
「是這樣……不過案子已經發生那麼多起了,我要怎麼信任警察。」
「唉唷,正是因為相信所以懷疑。總之我們要團結、團結……還是團結。先、先不說這個了,你有沒有聽過三支弓箭的故事。」穗乃果比了個三。
「你要說的是毛利三箭、還是安倍三箭?」
「首相我還知道,但毛利是誰……毛利小五郎?」穗乃果疑惑地歪頭。
「誰跟你柯南,戰國大名毛利元就的《三矢訓》。」
咚咚咚,穗乃果這寬鬆世代只能想到戰鼓陣陣敲打中,軍旗飄揚、一時殺聲震天,萬馬奔騰中──毛利小五郎坐在帳棚被麻醉,推理誰是兇手。
真相永遠只有一個。
「算了算了,穗乃果不懂。」她連忙揮手、跑去外面撿了幾隻木材回來。「就是你看,這裡有一支箭。」
啪──折斷。穗乃果拿三支箭綁繩子,遞給海未。
「你試試看。」
啪──折斷。對同樣是寬鬆世代卻有些古風的海未而言,這不過是一塊小蛋糕。
「什麼?」穗乃果抓滿一大把,又綁起來給海未。
啪──折斷,彷彿洗牌時折疊撲克牌的清脆聲接二連三響起。
「這就是毛利三箭啊,還有不要小看釀酒練出來的力氣。」
「是嘛原來是毛利小三郎啊,而且折斷一把箭這招黛律師已經在《Legal High》用過了……反正,穗乃果我們要手牽手、心連心啊。」
穗乃果伸出左手握住右手──這姿勢不太科學,都是掌心朝自己,不符合正常握手姿勢。於是,她反轉右手與左手相握,還是不太科學,沒有人握手會反手吧。最後,她拉著海未的右手用力地握住。海未不甘示弱,猛力回握。
太猙獰了,咬牙切齒,力與力的碰撞、意志與意志的比拚。
「啊啊啊痛痛痛痛痛──」穗乃果投降,「從剛剛開始你到底在比拚什麼啦!」
高坂穗乃果,海未的童年玩伴,目前的職業是警察……吧,大概、或許、應該、可能?勝者沒有任何戰勝的心情,對於警界的未來大大嘆了一口氣。
「誰跟你手牽手、心連心,唉……」
「嘆息是天使放的屁喔。」
──好髒,天使也是會正常放屁的喔。
「嗯,穗乃果你有說話嗎?」
「有啊。」
原來,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嘆息是天使放的屁喔。」
「哎?還說兩次,難道不是『好髒,天使也是會正常放屁的喔。』」
「沒有沒有。」穗乃果連忙揮手否認。「不覺得很像名言嗎?」
先不說嘆息是不是天使放的屁,把放屁放屁一直掛嘴上也很奇怪。
「不說這個了,犯人有沒有底?」
忽略穗乃果的名言說。
「是有啦,可能是傳說中的怪盜KKE。你想嘛,海未ちゃん你們酒造出的酒,市價多少?」
「正常的價位,畢竟希望可以以合理的價格創造優質又香純淡雅的體驗。」
「不不不,網路一支已經五百萬了。」穗乃果快速在手機上搜索給海未查閱,「而且不是想買就買得到!啊──你說,你是不是黑心商人。」
「我不是、我沒有,又不是我炒起來的……」海未揮手,「再說了,你所謂的知道,有沒有根據啊,照理來說只是推論吧。況且你要怎麼抓,不是都抓不到那位怪盜?說到底,這個人現實存在與否也是問題。」
「是、推論啦……而且怪盜又不是我管了。」
「啊你不是三課的?」
「穗乃果我已經調走了,現在的我只是跟著鄉民進來看熱鬧的。」
瞧你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搞什麼啊。

一開始就不應該指望警察,這次絕不能讓犯人得手。
把員工趕去高級酒吧舉辦慰勞餐會後。獨自坐鎮於夜半時分的藏酒窖門口,賭上園田酒造不知道第幾代傳人的名聲,園田海未參上。
園田將軍閉目養神。不知道等待了多久,時鐘滴滴答答、蟬聲嗡嗡中,傳來幾聲窸窸窣窣。
睜眼,小小的、細細的羽毛印入眼簾。本來就處於閉目養神,很快就適應夜晚的黑,酒窖的黑,只是以往習慣的釀酒味不斷刺激鼻腔,有些眩目。
來了。海未低下身軀,撿起那羽毛之後又有兩枚、三枚羽毛從她身上落下。
正當她覺得奇怪,往肩膀上瞧──原來是小雞。從凜那邊逃回來的小雞在自己肩膀上,不知道為什麼這隻雞怎麼喜歡黏著自己。
有伴也好。她抱持著這樣的心情,面對接下來無法預知的危機,觸碰地面小心翼翼往音源所在的酒架接近。
果不其然,一過轉角立刻出現了犯人標誌的純白羽毛。
作為證物,羽毛總是被收走,這次海未終於有機會碰到那羽毛。
握在手中柔柔軟軟、特別舒適,散發的純白光亮得不似人間之物。
天鵝?不對不對,她連忙搖頭。不可能有天鵝,至少她沒見過這地區出現過什麼天鵝,可能只是不知名鳥類的毛,啪嘰地被人類殘忍拔掉。
海未撿起那羽毛沒多久又有兩枚、三枚羽毛從她身上落下。
又是小雞嗎?她想,抬頭發現有一雙人類的腳──甩啊甩彷彿盪鞦韆,規律的前後擺動。
少女。更正,一層樓高的三層酒架上,一名亞麻色秀髮的少女──頭上一搓突出毛髮、穿著純白洋裝、背著翅膀,坐在酒桶上喝酒。
「啊~芬芳果香和清新口感,『上善若水』或許就是清酒追求的巔峰~」
少女大叔。再更正,酒架上少女發出大叔泡澡完,喝一杯冰涼啤酒般爽快的嘆息。
驚訝的說不出話來,海未不知道該說:「你怎麼上去的?」「酒鬼!」「稅金小偷!」「酒鬼稅金小偷!」「快下來,好危險。」「……你成年了嗎?」
所有的話語糾結再一起後,少女搶話了。
「那是ことり的鳥嗎?」
什麼鳥?還沒反應過來,海未以為是cosplay的翅膀啪嗒啪嗒擺動了。少女順著天花板繞了一圈後,在海未前著地……還是說持續擺動翅膀在她面前漂浮比較正確?
「ことり的鳥,是你撿到的嗎?謝謝。」
少女自稱ことり,儘管根本是人的身體,鳥的翅膀。她伸手,海未肩膀上的小雞自然跳到少女掌心。
「這不是雞嗎?」
剛剛想的台詞全派不上用場,海未的注意力被白色小雞吸引。
「它是ことり的好夥伴喔,不是雞、是鳥,跟LINESallyRilakkuma的小黃雞不一樣,是鳥……雖然雞跟鳥是一家人嘿嘿。」
「那你是鳥還是人?」
ことり搖頭,「ことり是天使。」
最後更正,少女不是鳥也不是人,是一位天使──酒鬼天使。
天使與鳥都是突如其來的,雞跟鳥同一家也不意外。


This is 天堂──
「真矢?」
那是誰?海未不明白腦海為什麼會浮現這個名字,舉手打斷ことり訴說來龍去脈。
「既不是真矢,也不是富田麻帆。你已經不是少女了,沒有舞台劇、也沒有『Position Zero』,海未ちゃん你不可以變成另一半的三森海未或是神樂光。」
又是誰啦?話說這個「富(腹)」黑天使連年齡都黑。
「我還沒結婚,後面那個不只姓氏連名字都改了!」
「不是結婚,結婚的三森是指黑川,現在是岡田……啊──差點講出世界的真理。」正要說明的ことり想到什麼似的,欸嘿地敲頭吐舌。「沒事沒事,總之ことり要說的天堂不是讀作Tendo,而是寫作Heaven,就是花陽ちゃん正在高級酒吧高唱的《孤獨なHeaven》、Fate/stay night Heaven's Feel第三章2020要上映好期待的那個天堂、天國或是上帝國,ことり就是來自那裡。」
感覺好像有奇怪的東西混進去。

This is 天堂。
雲霧繚繞、騰雲駕霧,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甚至三百六十六天都金光閃爍、如此耀眼,人類肉眼看不見、飛機飛不過、衛星偵測不到──隱形、被高牆屏障的亞空間、異次元深處,常常透過黑洞形成的蟲洞在全世界瞬間移動、時間跳躍的謂之天堂。
舉手,海未打斷ことり對天堂的科學講解。
「我一直以為你會說天堂在人類心中,沒想到這麼科學……先說好,我不信上帝、神啊那些西方宗教。」
NONONO,你放心我們天堂不是狹義的宗教,而是人們心中的信仰。」ことり抵著心臟,站姿挺拔。
「夢想跟虛幻中得要融入點科學,就像占星術、觀星術發展天文學;蘋果導致了牛頓力學;煉金術從不科學中也演化出化學跟酒咩。有憑有據這樣人們才會相信啊。園田同學還有問題,可以等ことり老師講解完再提問嗎?」
海未低頭道歉,「是,不好意思。」
被天使老師責罵的經驗,園田同學大概是古今中外第一人。

This is 天堂。
「哈哈哈哈哈口合口合口合口合口合……」
「天神大人,又不是富田。」ことり不知道黑富田多少次了,稍微有點抱歉。其實魔性大笑的又不只富田,鈴木愛喵也是啊,而且生日什麼的跟自己分身內田同一天。
如果不算那誇張又魔性的仰天大笑,天神那銳利又清澈的眼神、神情和藹又不失威嚴、姿態優雅又不失穩重,十足十匹配得起天神的名號。
「抱歉,實在是ことり你太令我感動了,忍不住就想大笑嗚、嗚嗚……」
到底要笑還是要哭,天神大人你選一個啊喂。
「嗚嗚嗚沒、沒什麼……我、窩嗚嗚沒想到ことり提出要視察人間、為了人間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啊啊人類還真是幸福,我也想被ことり稽查……ことり你真是嗚……天 使 啊嗚哇哇啊!」
「沒那麼誇張啦,來手帕(˙8˙)。」
天神接過,在上面哼地擤了鼻涕又摺回去放回ことり面前。
「謝謝……嗯你本來就是天使啊哈哈口合口合口合!」


This is 人間。
海未端正坐姿、跪坐在地,ことり居高臨下地在酒桶上利用不知哪裡變來的素描簿,一邊當酒桶上說書的、一邊畫畫訴說來意。
「就是這樣,ことり是為了視察人間才來的。」
低頭不語,海未思忖方才對話內怪異之處。
「嗯……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名字?」
重點在這裡嗎?
「從少女歌劇中之人,一路說到天堂口合……」
ことり歪了歪頭思考什麼時候知道海未的名字……不對、她是天使本來就知道,只是她忘記人類並沒有這般本事。
「一開始吧。啊忘記自我介紹,我是ことり,請多指教?」入境隨俗,ことり嘗試人類禮節。
「啊我是園田海未,請多指教。」
根據禮法,海未低頭回敬。
「不說這個了,ことり……你確定不是貪戀人間美酒才來的?」
「才、才不是啦,ことり還是有留一、點,噓……呼呼呼……」
ことり似乎想吹口哨,但只是噘著嘴吹氣,這時突然意識過來──她不會吹口哨。
「對不起,ことり不會吹口哨!」ことり翅膀著急地擺動,就像是反覆鬼畜的影格。
重點在這裡嗎?
「只剩下一瓶要幹嘛啦。你知道這樣的行為在人間叫做什麼嗎?」
照海未的說法就是,「酒鬼、稅金小偷……酒鬼稅金小偷……嗚嗚……」
「哭也沒有用的。」就算是天使也是不能原諒的。海未板起臉,怕自己心軟。
「我、ことり沒有哭,ことり知道不行這樣嘛……只是、只是被酒的味道吸引了……忍不住就喝了嘛,果然順口又香醇……嗚嗚哇哇哇!」
眼淚,海未對眼淚最沒有抵抗力了。
「……啊,等等……我、我沒有怪你啦……想想你至少有抵抗誘惑留一瓶嘛?所以,不要哭了……」
ことり格擋海未的好意,「不,ことり是失格天使。ことり會賠償的!」
「賠償,你要怎麼賠……酒可是喝下肚就不會回來囉。」
「人間是用錢交易的吧,但是ことり沒錢……ことり只好以身相許了。」
啊?太破廉恥了!
「人類會用工作換錢吧?ことり會在這邊工作還債的。」
原來是這個,嚇死了。天使工作的酒造,可能是古今中外第一家。
「等等!」海未想想不對,「ことりさん,你一開始說過天堂吧?」
「真矢?」
「才不是,那明明就是我說的。」海未連忙學關西人揮手吐槽,「天堂的概念,那什麼雲霧……」
「雲霧繚繞、騰雲駕霧,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甚至三百六十六天都金光閃爍、如此耀眼,人類肉眼看不見、飛機飛不過、衛星偵測不到──隱形、被高牆屏障的亞空間、異次元深處,常常透過黑洞形成的蟲洞在全世界瞬間移動、時間跳躍的謂之天堂。」
為什麼能如此臉不紅氣不喘,一本正經胡說八道那麼長的台詞。
「雲霧繚繞呃……亞空間、異次元……什麼的不是重點,最後一句。對,重點是最後一句。」
「透過黑洞形成的蟲洞在全世界瞬間移動、時間跳躍──」
「對對對,就是那句!」
ことり不明白海未為何如此激動,「你想知道黑洞嗎?」
「才不是,重點是時間跳躍啦。既然你會時間跳躍,那不就是時光旅行的意思嗎?可以回到過去改變時間!」
「啊──海未ちゃん!」
收起拍打的翅膀,ことり落地跪坐到海未面前。
海未看她神情似乎明白自己的意思、相當欣慰,覺得自己也得認真看待,以挺直的背脊回應ことり。
「你想體驗時空旅行嗎?可以喔,這也是ことり的賠罪。你放心好了,時光機就跟哆啦a夢那種一樣。」
跌倒。
「不對不對不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到還沒喝掉酒之前,這樣的話,就不用賣身還債了。」
沉默,一陣沉默。
「……啊對喔(˙8˙)。」
手作法槌狀敲下,ことり終於明白海未的意思了。
扶額,海未不禁思考自己的未來……還是說過去的現在的未來呢?她只希望這只是一場夢就好──其實自己正在高級酒吧招待員工,現在只是喝酒醉、短暫的春秋大夢。
竟然是被這麼天然的天使視察,人間沒救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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