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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4月30日 星期日

【海鳥/章二十七】南小鳥升職記:園田君,要好好努力。.

第二十七章、恐慌與爆炸。


夜雨朦朧,街角居酒屋「營業中」吊牌因拉門滾動、蜂擁人們推擠,輕輕晃啊晃如鐘擺左右搖曳一會,再度停止靜靜懸掛空中。
小小的店面點亮燈籠,招手迎接下班睏倦乏三合一仍舊撐起業務式微笑應酬的上班族們,乾杯。
「呼哈~」少了大半杯金黃的酒杯磕碰木桌飛濺小雨幾滴,「下班後,來一杯慰勞辛苦的啤酒特別暢快!」
「……にこっち你這樣好像大叔。」
難得,矢澤にこ少見東條希提不起勁,對笑鬧展現不耐煩的景況。

看來這次心事很嚴重。「唉唷,誰叫希ちゃん你太沉悶了呢嗯~?」
明明才點單以來第一杯中的四分之一,但にこ發酒瘋似的移動座位湊著希擠眉弄眼裝可愛。嘴角嘟著老高,令人中殘留的啤酒泡沫鬍鬚都壓縮成細細一條絲線。
忍不住想那唇鼻之間,恐怕能吊三斤豬肉了。「真是噁心。」希抿了一口好奇之下點的──奶味中摻雜麥味,喝下去藥味十足不會想喝第二次的黑麥啤酒,淡淡回應。
好受傷。「不要學真姬ちゃん啊喂!」
事實上にこ酒量才沒有差到如此殘念,她沒醉──只是想放鬆心情沉醉於周遭喧鬧,忘記煩憂。也希望旁人──這個擅長壓抑心事的惡友,放鬆而緩和氣氛演奏的一首小插曲罷了。
「那真是抱歉吶,稍微有點累。」撕咬一口最愛的烤肉串,希心情鬱悶導致那口感似是咀嚼牛靴皮革,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嘖真是沒誠意,」にこ不爽地咂嘴,「好啦,繪里跟你說了什麼?」
聽到那令人厭惡的名字,腦海自然聯想那高傲凌人的作為,喉頭傳來幾許食道蠕動翻湧的食物餘味,希嗆到咳了幾聲欲欲作嘔。
「喂喂喂,太直、接……不不不,」喝下水緩過氣的希差點露餡,「……に、にこっち你在說什麼啦!」視線遊蕩,肩膀因驚嚇而動搖,明顯不自然地轉移話題。
「真是的,にこっち咱跟資訊長又不熟。」
總算撐起一絲笑容,但那臉就跟生日時硬塞她一嘴最討厭的焦糖牛奶糖一樣苦澀。

騙人,にこ嘟囔幾聲。
「你、沒有否認你們有談話,果然是繪里呢。」嘆了口氣,にこ半瞇著眼、手撐住鼓脹臉頰鄙視希露餡還要拚命隱藏的神情,「認識你那麼久,にこ我還看不出妳在隱忍就要砍掉重練了啦!」
毆了一拳希的手臂,兩人並肩緊臨的座位間拉開了距離。
「難怪那時候繪里要把にこ我趕走……欸希,」指尖時輕時重敲擊桌面,にこ凝望桌緣幾條歲月悠久而老舊崩裂的痕跡,出神似是思忖著什麼──本來只是胡猜,大致確認了之後又再度回憶早晨情景,「跟繪里幫にこ還債有關?」
再怎麼隱瞞心情還是會被知道。「也算,原因之一。」希揉按著被毆打的手臂投降般地輕輕點頭。
「真是的,只是不想讓你操心啊……」
「說過很多次,你太介意了啦……而且你明明知道我最討厭什麼?」
「……胡亂猜測にこっち你的想法。」
通常聽到にこ家欠債就會聯想到經濟有困難,肯定是父母的問題之類等等真可憐。很多人至此通常都不敢問下去,但很奇怪──那些人總裝作不勉強的態勢,卻又按捺不住好奇私下討論、擅自猜測,事實上流言蜚語最終還是會循環回本人耳中──雖說沒有因此被嘲笑、沒有因此被欺凌、更沒有因此被排擠,明明沒有什麼壞事發生也沒有好抱怨的,但是卻被那過度氾濫的同情心淹沒而沒有了容身之處。
即使胡亂瞎傳的言論中不乏些許真實,但她實在不喜歡遭到特殊眼光對待渾身不對勁的感覺。她常常主張:如果想知道就直話直說、沒什麼好被同情或被小心翼翼呵護──私底下竊竊私語胡亂瞎猜她的情況、她的心情,對她而言是大忌。
而希也知道──畢竟她是第一位直話直說卻讓にこ不反感的人。

這倒令希回想起高中的時候,意外遇上にこ被暴力集團追討債務,在城市大街小巷中你追我趕的驚險景象。
那時にこ被正巧路過的希藏到家裡的模樣,至今還令人印象深刻──那是身經百戰的眼神,十分鎮靜、見怪不怪。「轉校生,你想知道什麼?」劈頭第一句口氣有些急迫跟不耐煩,似乎趕著離去。
「にこ我不能待太久,」或許是希救了她,她說這話並沒有敵意。「……會拖累你。」
「如果你可以告訴咱就說吧,不行咱也不會勉強。」從小學開始時常轉學經歷分分合合的背景,人與人之間短暫相處的疏離感讓希一向對自己與別人的隱私分界十分清楚,她並不會過於探究別人身家八卦──因為她也不喜歡。
反正跟平時遇到的人一樣吧?告訴了她真相,然後流露同情目光。「爸爸欠債,死了……留給我們龐大遺產。」にこ拇指比向外頭,聳聳肩略帶幽默地口吻對比那沉重的內容──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這話對希來說有些不真實,卻又是鐵錚錚的現實。
「多久了?」她忍不住思索一個普通高中女生那小小的、小小的肩膀究竟扛了多大重量,又是以什麼心情走過來的。
「一年前的事情,習慣了。」
轉校一個多月來,多多少少聽過にこ的傳聞──希再度陷入思考,「這樣啊……」多餘的同情跟憐憫,肯定不是她所需要的。
「他們應該不知道這裡,在這待到安全的時候再走,」擺好鞋子進去廚房,「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吧?咱不會跟任何人說。」希輕描淡寫地確認狀況,招呼にこ進屋就像對待尋常的客人,沒有顧慮也沒有不自然。
「咱是獨居,所以你想待多久都好。」
「你幹嘛,很危險呢。」にこ不解希的行為,她從來沒遇過這類型的人……可以不戴特殊眼鏡對待她的人。
「招待客人,要喝茶不是吶?」希笑了笑從廚房探頭,晃了晃小豬茶壺燒起開水。「來洗手,去客廳坐著。」
真的是不一樣的人嗎?「……欸我可不恨他,雖然他留下媽媽那麼辛苦。」彷彿在試探般,にこ又說:「那只是他太過鑽牛角尖,太笨了!」
意會過來,是指にこ過世的父親。希頭探出廚房鄭重地走到にこ面前,「嗯,謝謝你願意告訴咱。」她輕笑著卻沒有讓にこ感到一絲隔岸觀火或是裝作什麼都懂要說教的不尊重而是一種被理解的感覺。
「欸……轉校生你叫什麼名字?」にこ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最後還是乖乖褪去皮鞋於玄關對門朝外排放整齊。
「咱……我是東條希吶。」
「矢澤にこ,希。」伸手,她說:「爸爸說過初次見面要握手,是基本禮貌。」
「嗯,請多指教……にこっち。」回握。
後來追討にこ的暴力集團因為某個事件被警方一網打盡。回歸正常高中生活的同時還是逃不過銀行催款,不過にこ至少可以在保證人身安全的情況下還債……直到繪里出現。繪里新官上任後看上にこ的技術又聽說にこ家境立刻替她還錢並交代了許多重要任務跟豐厚待遇,令希本來下定決心要默默幫助にこ的努力前功盡棄,有種被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破壞計畫的殘念感……被老闆欣賞這其實是好事,或許她只是不甘心。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你不用顧慮我的感受、想問就說。」
店員補充的毛豆擺放希面前,にこ伸手拿取的動作晃醒她的神遊。
「嗯,咱認為她是個『很厲害的人』。」相反意味強調,希取出包中便條寫下兩種關鍵字:監視,危險。希會這麼認為繪里也不是沒有根據,畢竟她在ことり去洽談專案那天找にこ而去資訊長辦公室的時候──親眼看見繪里在辦公室裡監聽海未跟ことり的情況。
「別擔心,繪里不會監視我。」にこ看到那詞便搖搖頭,思考希大概是因為自己老闆的主要工作之一就是收集情資、分析探查對手動向才有如此念頭。
「那個……」沒有監視讓希放下心防,「咱擔心你在這空降又來路不明的人手下工作,而她幫你還錢變成你的債主,咱在想你是不是被絢瀨資訊長威脅做一些、奇怪的事情,」希絞緊了雙手,鬆綁口風,「找她對質,還被狠狠嘲諷一番……真狼狽啊、哈哈……」
「你在擔心這個啊?」平時看希那樣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其實是很溫柔又關心人的。にこ態度軟了點,「別擔心,我能保證繪里她並沒有拿還債的事情威脅我。你別看繪里平常那樣吊兒啷噹,其實……啊,還是不要說、自己發現才有趣。」撓了撓那烏黑的髮絲,にこ要希對自己的「債主」放一百二十顆心。
「總之她工作很認真而且人意外還不錯。にこ我平常就是收集資料要給行銷部門擬訂計畫,或是寫程式、開發軟硬體……說還債也不算還債,她會糾正──這只是幫忙工作,而且會在計畫裡面額外抽一些獎金給我……這樣一點一滴還錢,挺腳踏實地的。」
如果にこ這樣說的話,那大概真的是如此──希相信にこ,但相信歸相信、一事歸一事,她對繪里的印象還是很差──心底不解,為什麼繪里要監視ことり。
總之繪里這人,絕非善類。
「說實在她跟真姬ちゃん很像呢……」にこ說,「嘴硬心軟,真姬ちゃん常常嘴巴說不發獎金,還是會給很多錢。其實她們都知道にこ我家的情況吧?」
「真正的溫柔是不會讓人感到難堪的吶。」希懂,真姬確實就是如此。
「感覺還真是被好好關照了一番,啊啊……真噁心呢,討厭。」にこ神情五味雜陳,感慨萬千。「你也是。被你多關照了呢,明明你也可以升到這職位……謝謝。」後半的話因害羞彆扭而逐漸聲如蚊蚋。「不說這個,再不吃食物都涼了、來にこ請客!」
算了,至少確認にこ是安全的。「那咱不客氣了吶!」
希先把煩惱暫時放在一旁,聊了些心事坦然不少。

喝得醉意醺醺之時,早已過了二十五時。
「說來,繪里她啊~」にこ口齒不清,結帳完和希勾肩搭背歪歪扭扭地踏出店門。「嘲諷希你什麼東西來著?」
下過雨清冷的風,吹醒幾分醉意。
「哎呀,她可過分了吶……にこっち你評評理!」
──小小課長還想找我說話,至少升個次長……找秘書預約,我或許會考慮給你五分鐘呵呵。
希將早上的對話完整照翻一遍,「噗哧,哈哈哈──啊你就因為這樣努力工作!」にこ聽罷聳動肩膀、笑彎了腰。
「你還是にこ我所認識的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大胸變態狂魔,東條希嗎?」
「啥啊,咱可是很生氣、很生氣……還想找她理論啊!」
にこ狂笑著大捏希的臉頰,「總是走著自己步調、充滿spiritual power的超能力lucky girl,你可不是那麼脆弱的人喔。照理來說你才不會遵守別人制定的規則,而是直接踹翻資訊長辦公室大門,」一記頭槌撞上去,にこ扯住希的衣領,「像這樣大喊:『誰管你啊!』,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才對啊?」
哇聽起來好霸氣,にこ的發言使她矮小身材在希眼中瞬間高大上不少。
「對欸,怎麼沒想到?」
早上被憤怒沖昏頭,希竟然完全放棄以往不按牌理出牌的隨興作風。
「嘛,不過看你是為にこ生氣……謝啦,」將人放開,にこ猛力搥了一把希的肩頭。「你太鑽牛角尖了啦!」
「還說咱呢,不客氣啦!」希用力回擊にこ,令她一個踉蹌倒栽蔥插進樹叢裡。「誰叫是朋友的事情吶?」接著又把人像拔蘿蔔似的拉了出來。
兩人就這樣發酒瘋一路打打鬧鬧,抵達公司附近車站就見末班車,開走了。
刷卡進月台時,高坂穗乃果咬著消夜麵包跟離去的最後一班電車告別,「呼哈~下班、下班囉!」大打呵欠、伸展懶腰準備回值班室睡覺。
「嗚哇──拜託,にこちゃん不要!」一見到にこ過來,穗乃果就嚇得嗑了好大一口麵包、躲到椅子後面。「我才不知道什麼翼さん呢,她也沒有躲在穗乃果這邊、不信你到值班室看看!」
到底是受到了多大心靈創傷,穗乃果指著燈光明亮的值班室大吼大叫。
「啥,你說什麼鬼東西。」喝醉了的にこ早把前幾天追蹤偶像到車站,結果不見人就轉而盯梢穗乃果一整天,造成她嚴重困擾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嗝~にこ我只是要坐車啊!」
「末班車走了,等明天啦!」
說罷,穗乃果趁人不注意,立刻關上值班室大門,留下面面相覷的兩人。


眼望遠方疾駛列車轟隆隆沿著鐵道拉扯亮晃晃的長線,反覆閃爍水珠密集恐懼般擦得潔淨的大玻璃窗──映照出西木野真姬嚴峻的面容。
「是嘛……ことり她們已經回到家。」隨著手機傳遞的消息,她逐漸放鬆警惕。出神凝視劃破寂寥的飛機閃爍航行燈,陷入寬闊的西方天際線。「辛苦了和木,回來小心。」真姬掛掉電話轉向操作電腦的絢瀨繪里,「繪里,成功了。」
「聽到了。」繪里剝掉藍芽耳機,「可惡……要不是因為ことり,誰想理園田那傢伙啊!」
「我一直很好奇,你對園田似乎太反感了,」真姬牽過分岔的髮尾說,「會長不是有叫你調查她,很可疑?」
「很清白,她的身家。」繪里指尖輕敲幾下呼叫資料,投影到真姬面前的牆上──敘寫園田海未出身傳統日本武士世家,以及學經歷等基本資料。「會長莫名信任她。不過,我認為太乾淨才值得懷疑她有不良企圖……」因此處處針對海未。
「我很不甘心,憑什麼是她……嘛,這次是我對不起ことり。」繪里緊咬嘴唇,口中擴散乾裂的血腥味,「要幫ことり追回伯母的話,不順便幫園田還能怎樣!」
「你監聽只是在完成會長交代的任務,」真姬回想起今晚那難以消化的晚餐,停止捲弄髮尾,「雖說最近忙股東會採中立立場,但我也是一樣……隱瞞了ことり,對不起她。」
一陣沉默流淌兩人之間,「算了、這次功勞就給園田那傢伙啦,回家。」繪里剝除抗藍光眼鏡蓋下螢幕收進隨身包裡,結束工作狀態偕同真姬步出資訊長辦公室、下到公司門口。
「對了,」真姬決定在門口等和木開車過來接送她,立地停下,「股東會確定在『那個日子』舉行。」
「是、是嘛……知、知道啊,有通知。那、那個、真姬,可不可以──」一踏上街繪里突然視線游移,顯得不自然,「……拜託你啦!」
鄭重其事,雙手合十再三拜託些什麼。
「過這麼久了,還沒改啊?」真姬稍微查看四周──凌晨空曠無物的街道十分昏黑,只有幾盞路燈微微綻放光芒,立刻意會過來繪里的意思。「對啦,現在我只能拜託你了。」只見繪里點頭如搗蒜,彷彿告訴真姬如她所想。
「那你這狀態還能工作?」
「唉唷工作只管盯著螢幕就好,不用想那麼多啊!」繪里小心翼翼鎖定自己停車的方位,左顧右盼後扯住真姬的手臂指向路牌。「我的車就在那邊十字路口,你也來嘛──來啦、來啦、來啦~」
「蛤,好麻煩欸……我不能待在門口等和木嗎?」這裡有光,真姬指著頭頂路燈如是說。
「不……啊!」繪里正想否決真姬的提議,旁邊樹叢冒出窸窸窣窣聲響讓兩人猛然一顫同時發出驚嚇的低呼。
「欸,真姬你去看一下吧……」繪里推著真姬上前,「不,繪里你是姊姊你行你上。」真姬反推著繪里上前。
「一起去吧?」
一來一往相互推辭到最後,互看一眼視線交會點頭──有默契地同意這個辦法。
「東拐西繞,にこっち你說這哪門子近路啊?」若即若離,那混雜響嗝的軟糯聲音聽來有些虛無飄渺。「再騙咱,小心咱對你わしわしMax吶!」
「聽にこに我的GPS準沒錯,通過這邊樹叢就到公司前門了啦!」樹叢中散發詭異的藍色燈光。「吶吶既然要到了,にこ我們來比、賽……嗝、誰先跑到門口,預備、跑!」
「嗚哇什麼預備跑,好狡猾吶!」
當繪里跟真姬兩人靠近樹叢下一秒,喝得醉醺醺的希跟にこ從中跳出來,腳步不穩直直撲倒繪里跟真姬,披頭散髮還抬頭朝她們微微笑。
「啊哈,絢瀨資訊長正好……咱有話要跟你說,覺悟吧!」
什麼都還來不及說,「鬼哇哇啊啊啊啊啊──!」繪里跟真姬不約而同爆出不屬於自己高昂的慘烈悲鳴。
咚──眼前一黑。


「請、請隨意就好。」
從機場返家,車還和木、送走了人。忙碌一晚,海未早沒有多餘體力返家,於是在ことり提議下暫住一晚叨擾。
「其他房間還沒整理過……園田部長,ことり的床就給你睡吧?」
「不、南さん,我來打擾的……睡沙發便好。」海未不好意思地游移視線,拿取西裝外套下樓。
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如果去睡沙發導致明天精神不濟,精神萎靡就會各種迷糊失誤,嚴重一點可能會被fire──妄想太過豐富。但就算不會這樣,讓海未睡沙發可是會讓ことり愧疚到死的。
「那、那麼──」ことり迅速勾住海未的手臂挽留步伐,什麼都沒想也來不及思考。「園田部長,一起、睡……吧?」
意識到自己說出什麼不得了的話。
回過神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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